一百二十六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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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家听他这么说,都笑了起来。叶岸朝众人问道:“那现在,咱们的敌人,就只剩下高千羽、高龑、黄鲁涛,再加上那头蛇,还有一个可能出现的神秘女子,是吧?”叶岸没敢当着宋展鸿的面说出他的猜测,如果楠楠真的还活着,又如果楠楠是那个女子……叶岸不敢想下去,强行让自己否定了这个假设。

宋展鸿回道:“是吧,可是我很纳闷儿啊,华山派那个任铎,怎么不出手帮焦茂他们呢?”

沈飞听到华山派三个字,也想起方才并未见到任铎。来武林大会之前,他还想着用华山功夫战胜他,为气宗一派正名呢。

“哦,我想起来了。”兰花想到任铎的事情,忙对众人说道:“他在云谣师姐比试的中途,便离开山庄,不知道去向了何处。”

听她这样说,沈飞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。“兰花,我怎么觉得有些不妙……”沈飞想了想,依然放心不下,对兰花说道:“以防万一,咱们还是回悦鸟楼看看吧。各位先去济南府等我们,我们随后赶去,不会耽误多长时间的。”

邢静也嚷着要和沈飞同去,沈飞只得带着她,刚要出发,杨冲又走到他面前,对他说道:“沈飞,我有一件事忘了对你说。”

杨冲看了看沈飞,又看了看兰花,说道:“去二七城的时候,我曾和你说过,高龑并非善类。我那样说的原因便是,十五年前少室山下宋府被屠,根据朝廷卷宗,那应是高龑干的。”

“什么?”沈飞和兰花都大吃一惊,沈飞接着问道:“那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?”

兰花刚想说话,却看宋展鸿站了出来说道:“是为了我……”

沈飞这才想起,兰花同他说过,宋展鸿的离奇身世,默默点了点头,对宋展鸿郑重地说道:“高龑这家伙,一定留给我来对付!”

说罢,便和兰花邢静踏上了前往洛阳城的路。

其余众人也打算上路,纷纷与柳立婷和杨冲告别。杨冲看着云谣,心中满是感慨,他没有做完的事情,就全托付给云谣了,然而他没有这么说,他不想给她压力,更不想把自己的霉运带到她的身上。柳立婷望着众人,再也不是那个魅惑众生的美人,她向众人承诺,即使高千羽再去找她,以性命相逼,她也不会再出手帮他。

众人彼此道出一声“保重”,分别踏上了两段不同的旅程。

前往济南府的这伙人里,云谣是最坚决的一个,江湖浩劫一日不止,她便不会停下前进的步伐。叶岸跟在云谣身边,已经不再犹豫是否该趟这趟浑水了。宋展鸿如今心中最为轻松愉悦,无论是和自己的好兄弟去砍人,还是和心爱的女人去砍人,他都感到久违的痛快。还有那个土豆一文,一路上大家总是在宋展鸿的帮助下,朝它问这问那,它倒是知无不言,毕竟现在当真是有求于“人”。想当初救“人”的时候,它怎么也想不到,竟有反过来求他们的一天。

这个时候,赵鹏飞则有些迷茫,一路上越来越沉默寡言,不过宋展鸿却待他如兄弟一般。赵鹏飞自以为宋展鸿面临的问题最大,看宋展鸿这样坦荡,他更是对他恨不起来。若释怀了杀师之仇,又帮峨眉洗刷了冤屈,他现在似乎已经没有理由再和他们呆在一块儿了。只是,如果不和他们在一起,他又该何去何从呢?

再说沈飞他们。一路上,沈飞越想越是害怕,然而他本来就体会过这样的道理:人最害怕的,往往就是那些极易发生的坏事情。

果不其然,回到洛阳,只看悦鸟楼已成了一片废墟,刘姐这些从悦鸟楼嫁出去的女人,已经和他们的男人,把废墟内找到的尸体搬了出来。废墟外围了很多人,刘姐这些女子的哭声,在这些围观者的议论声中,显得十分哀怨无助。

地上的尸体,都是沈飞认识的人。他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,一个一个地看着他们,“杏儿……桃儿……”这些曾经鲜活的面容,此刻都毫无血色。沈飞双手颤抖着扶住她们苍白的脸庞,依然不肯接受她们已经死去的现实。兰花和邢静见到这些姐妹的遗体,都蹲坐在地上,失声痛哭起来。两人本来约定一同回悦鸟楼和姐妹们玩耍,想不到这一趟一起回来,却与她们天人相隔……

沈飞一个个面庞看去,泪水在眼眶里不住打转,最后,一个老人的遗体进入了他的视线。

“师父!”沈飞大喊一声,这死去的老者,正是他的师父骆施武!只见他身上血痕与旁人皆不相同,似是与人激战过后才死去的。

“师父,是谁把你打成这样?”沈飞双拳紧攥,恨不得立马杀了凶手。沈飞看骆施武右手食指被握成拳的左手紧紧攥住,忙使劲掰开他的左手,只见他掌心写着两个大字——华山!

沈飞跪在地上仰天长啸:“啊!任铎,我要取你狗命!”喊完,他闭着眼睛深深喘了几口气,对兰花说:“你去和他们汇合,我先去华山一趟。”

“哥哥,不要冲动,我们还是一起去蓬莱山吧!”兰花虽然伤心流泪,但此时却十分清醒。

“妹妹放心,杀了任铎,我立刻赶上。”沈飞站起身来,打算出发。

“我陪你一起去!”邢静忙站起身来,拉住他的胳膊,对他说。

沈飞叹了口气,看着她,不禁伸出手去,轻轻**她的头发。沈飞眼眶不觉湿润,对她说道:“路上,我本想把你放在悦鸟楼这儿,再和邢静去蓬莱山的……”

沈飞突然一把将邢静抱在了怀里,对她说道:“我不能再承担失去你的风险了……”他抱了许久,继而握住她的双肩,将她推到自己眼前,真诚地看着她说:“相信我,我现在所做的一切,都是为了以后能和你永远在一起。等我回来,我保证再也不会离开你。”

邢静听沈飞这样说,也哭了起来,“你发誓,说你会回来!”

沈飞郑重地点了点头,将右手举了起来,对她说道:“我发誓,我一定会回来的。”说罢,转身踏空而去。

“我在第一次见面的地方等你!”邢静冲着他的背影喊道,又默默摆了摆手,想与他道一声再见,然而沈飞没有再回头,他怕邢静看到他的眼泪,一滴滴都是因为不舍得别离。

人生短暂几十载,与相爱之人相伴的每分每秒,都值得加倍珍惜。如若分开,哪怕一日也是天大的损失。邢静被困在二七城的那天,不知有多想见上沈飞一眼,如今一别,又不知要熬过多少个那样的日子。

然而人生短暂几十载,即使共度一生,依然过不够缠绵悱恻。纵使执子之手与子偕老,只要生命有终止的那一天,相爱的两人就会有分开的时候。从那分开之日起,往后的别离,便是永远。因此,即使能相爱一天,那这一天也足以让人用一生来怀念。因此,即使相爱一天,只要相爱到了不得不分开的那一天,这段情爱,就不会因为分离而终结。

兰花来到洛阳,还没来得及开心,便因突然而至的打击悲痛欲绝,然而还没有哭尽眼泪,哥哥冲动的行为又引得她一阵担心。无奈之下,她只好目送沈飞消失于天际,自己也没有时间与姐妹们好好道别。她告诉刘姐,她也一定会回来,然后捻来一片叶子,用一苇渡江的功夫,朝济南府飞去。

说来奇怪,看邢静不舍地看着沈飞的背影,她心中更是急切的要和师姐她们汇合,准确的说,是和宋展鸿汇合。不知道为什么,一路上见沈飞与邢静这般亲密,兰花也偷偷有了还俗的念头,不过一有这想法的星星之火,兰花便会立马踩灭。踩灭之后,她还不忘责备自己,自问自己是不是疯了。

如今,她见沈飞离开邢静,设身处地为邢静着想,竟觉得这离别的滋味太过痛楚。她转而想到自身,便不由想到宋展鸿,想到宋展鸿身体里的玉蝴蝶。宋展鸿不怎么和兰花说,然而兰花却管不住自己的担心,她隐隐觉得,总有一天会失去宋展鸿。此时的担心,更让兰花慌乱不安,她本不应该被男女之事困扰,现如今却在没有得到之前,便担心起失去。

人有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,越不想让自己想什么,就偏偏会想的更多。去济南府的路上,兰花满脑子都是宋展鸿,和宋展鸿一起经历过的那些瞬间,都走马灯似的在她脑海里转来转去。

等到了济南府,见了宋展鸿的面,她才安心下来,无论什么事情,只要两个人能一起面对,便无论如何也强过天各一方。兰花向他们说了沈飞的事情,众人皆唉声叹气,为沈飞和兰花失去了亲人感到惋惜。不过旅途还得继续,众人打起精神,踏上了前往蓬莱山的道路。

反观沈飞,则气势汹汹地冲着华山而去,只是路上,他也在想任铎为何下此毒手。或许,任铎杀了他的亲人,便是要引诱他前往华山去找他报仇。而知道利用他这一点的,必定是高龑。由此想来,沈飞倒是有些小小的期待,若在华山,能和高龑决一死战,也算不虚此行了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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